○足兵便民之策四 ◎劝募
◎省运
臣闻士不赍粮,古人所虑;师不宿饱,智者所忧。盖养兵所以卫民,岂可为兵而殃民哉?此省运之说,不可不讲也。韩信有百战百胜之才,非萧何之不绝粮道,则何以成诛秦蹙项之功?孔明间关百战,卒窘于馈饷不足,终身于区区之陇蜀,不能复中原一块之土。是知兵食之有余、不足,可以卜事业之成否。而转输之劳,漕运之苦,有司皆不暇恤也。况夫用兵之策,莫大于足兵;足兵之策,莫患于扰民。扰民则心失,心失则怨起,怨起则衅生。衅生,则吾舟中之人皆敌国矣。盖足军则民力必劳,裕民则军食必缺。较二者之重轻,盖有不容偏徇其说者。果何道以处此哉?兴屯田以省支费,浚水道以便转输。二者,当今之急务也。屯田之策姑置不论。而水运之利,盖有可考者。萧何发敖仓之粟,以饱韩信举秦、下赵之师,皆得之于河渭之顺流。诸葛孔明下巴蜀之粟,以济江陵、荆州、官渡之兵,万山之间跬步千里,乃寄漕于木牛、流马,而藉其力于嘉陵一江之水。隋人开汴水以通淮漕,吴人置京口闸以通江南之粟,是皆凿山成池、掘地通流,以济人力之不及。况今日屯兵之地,非依淮、泗之利,则凭江、汉之滨;非通津于淮东川泽之乡,则接境于巢湖、芍陂波涛之险,初不劳一毫开垦之力。而今之漕臣,皆不能讲求沟洫,讨论源流,修填起塞,修废起旧,以备缓急转输之用。乃驱涂炭之民,肩山阜之粟,赍万死之命,赴千里之役。中有室家流离之忧,外有霜雪暴露之苦;进有贼人虏劫之险,退有监临驱迫之诛。一戍樵苏,千里鱼肉。其可不求夫形势之便、川泽之源、舟楫之利,而使征夫、役吏息肩弛担邪?迫淮自喻口至山阳,自山阳至淮阴,自淮阴至招信,自招信至盱眙,则高邮、邵伯皆通大江。风帆浪楫,一日千里,何待于肩运邪?自濠梁至定远,自定远至涡口,自涡口至合肥、至南巢,则大涧、淝水皆通巢湖。樯杆所指,一舟之载,万夫之负,何待于肩运邪?自花靥至安丰,自安丰至舒城,自舒城至北峡,自北峡至三湾,则乌沙、陶域皆与芍陂、巢水相通。决堰作滩,犹胜于仆仆道途,顾何在于重劳民力也?以至德安则有安河,复沙则有复河,郢州则有汉江,襄阳则有襄江,荆门则有淇、漳二水,京南则有千金一堤;以至华阳、枣林、青岗、白石,皆有小溪、曲涧可通汉右。惟能葺治水道,川陆俱运,坦夷则车推毂载,马驼驴负;险阻则舟行缆解,风送水流。不惟可以少纾民力,而粮出多道,亦可以免断劫之患。至如淝水可以灌合肥,东关可以灌西县,黄姑可以灌庐江,乌沙可以灌舒城,桐陂可以灌桐城,吴塘可以灌龙舒,芍陂可以灌安丰,西流河可以灌英六,复河可以灌复沙,杨林江可以灌历阳,后湖可以灌邺都,凡川源之于州、县,皆有高下丈尺平水之法,毫末不差。此又江湖不传之妙。是谓省运。
◎广士
──轻捷将(招善上竿立索者充)。
──听望将(招耳聋目瞽者充)。
──筋角将(招善制弓弩者充)。
──偷劫将(招善攻营袭寨者充)。
──波涛将(招善弄潮泛水者充)。
──烟火将(招善飞烟走炮者充)。
──伏兵将(招善搜伏隐踪者充)。
──游猎将(招善罗弋禽兽、笼槛教使者充)。
──楼阁将(招善缘墙上壁者充)。
──窟穴将(招善穿窟穴者充)。
──洋海将(招善识海道者充)。
──风云将(招善辨风验云者充)。
──间谍将(招善听探事务者充)。
──乡导将(招曾历内外道路者充)。
──皮革将(招善熏皮双线者充)。
──楼橹将(招善斤斧绳墨者充)。
──油漆将(招善煎油{髟木}漆者充)。
──机柱将(招善机织罗锦者充)。
──锋刃将(招善炼钢团铁者充)。
──丹青将(招善挥染绘画者充)。
──机巧将(招善雕镌装塑者充)。
──医人将(招善医人病者充)。──医马将(招善医马病者充)。
──毒药将(招善修合药饵者充)。
──辞说将(招善游谈辨说者充)。
──营寨将(招善辨形验势者充)。
──孤虚将(招善灼龟、揲易、六壬、太乙者充)。
──潜身将(招善无火夜行者充)。
臣闻高祖以贩缯屠狗之徒而得天下,田文以鸡鸣狗盗之徒而保其躯,韩信驱市人而破赵,王霸募市中人而败王郎。是皆招军取士不拘于一门,兼收并蓄不徇于一节。故随所遇以用人,随所用以成事,使在彼无弃材,在我无遗用也。近年以来,国家招军,立为定法:及等仗者,方为招收;而身材矮短,所欠毫末,则虽勇如关、张,亦所不招。无残疾者,方为刺补;而指断目眇,略有小疵,则虽智如良、平,亦所不刺。自侍卫三司,至江上诸军,例皆扼以等仗,扼以年齿,更扼以犯徒刺环,而未尝破格收刺一人。岂知及等仗者,未必皆可用之士;有残疾者,未必皆可弃之材?虽年未十六、年逾六十,而武艺过人,虽脊尝犯徒、项尝刺环,而材武无敌,岂可拘于定制,并行弃逐,使居山林伺生他变?是必广行招致,随材佐用。故自正兵之外,复收诸色材技,分为二十八将,各置队伍,教以本色材技,兼习武艺、战斗。则普天之下,无非可招之军;四海之内,无非可用之卒。三司、五驻与夫沿边诸屯戍,自无兵少之虑矣。是谓广士。
◎实边
臣闻汉募民塞下,而匈奴不犯;唐招募雄边子弟,而剑南以平。 前日淮、汉之民,相望千里,其不死于兵革者,皆流徙于江南诸郡。大江之南,山多田少,平居无事犹藉两淮、全汉马驼驴负、川推陆运,以给岁月。今淮、汉之民反聚食于倚籴之地,是宜米价腾涌,并与江南之人均成饿莩。甚至都城之间,张指于道者,步武相踵。朝廷惟知行下淮、汉州军,召人归业;不知淮、汉之民,疲于科需,惮于征役,视守、令如仇雠,畏吏卒如夷虏。今虽摩顶放踵,挈而置之衽席之上,彼亦将疑彼有司拘籍为伍,复驱而之死地耳。为今之计,莫若行下沿江渡口一带州郡,沿路夹截;官舍、寺观,置为程驿;措置钱粮,各给小券;分差官吏,置局起发;限以里数,拘以程限;分道立驿,遣还原所。先令有司立为赏格,出榜晓谕淮、汉土豪形势之家,招集其乡里,招收其佃仆,结为甲伍,使之总辖;计口给券,沿路批支;候归本所,无屋可居者给瓦、木,无田可耕者给牛、种。招集千人者补副尉,三千人者补承信郎。其多寡、远近,以此为差。如此,则不惟淮、汉之土豪形势咸愿鼓率流民以归乡里,将见江、浙富民亦愿输其家资倡率土民渡江,以求招致之赏矣。是谓实边。矣。是谓实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