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中帙四十二。
起靖康元年闰十一月十四日乙巳,尽十六日丁未。
知淮甯府赵子崧牒檄顺昌府等处勤王并备蜡弹报诸州。又募赍蜡弹奏状。
牒曰:恭惟太祖皇帝创业垂统救斯民於五代涂炭之中二百馀年间恩浃骨髓今天子慈孝恭俭视民如伤夙夜讲求尽复祖宗法度将以便民近者边境失备虏贼(改作金人)再犯(改作至)京阙尚未退师天下之所痛心兼闻虏(改作敌)骑所至惟务杀戮生灵劫掠财物驱虏妇女焚毁仓库产业意欲尽使中国之人父子兄弟夫妇不能相保狼狈冻馁归於死地以逞其无厌之心远近之民所共愤疾况朝廷信赏必罚此正豪杰奋发上报君父下保室家之时所当自勉兼臣子情同休戚朝夕究心不敢少甯须赖邻境犄角辅车协心戮力以悍贼(改作敌)势以藩王室近奉密诏许结集义兵人自为战节钺以下并以充赏请诸郡体国事不可缓公文到日各逞忠愤多方措置广行招集或素著信义为众推服或武艺绝伦谋略可用或胆勇敢死不以军民出家子弟等务在存恤激励使人人自奋知上尊君亲下保家室图富贵免杀戮虏(改作俘)劫之患转祸为福其力甚大候见得人数开报当职以凭遣官部押使唤其立功等第申奏推恩必不虚示右牒顺昌寿春府蔡舒蕲黄光州信阳军请照会协心同力母怀异意共图国事仍先希已如何施行公文回示。
又备坐所准蜡弹指挥报诸州牒曰:今月初二日准枢密院差人赍到子奉圣旨见今金人围逼京城里外军民悉力守御正赖诸州军纠集军兵及民间强壮等人速来应援平时被受国恩当危急之际坐视不救岂臣子之义今特遣人间道驰谕候到疾速率众不限里数星夜前来直至都城下听候指挥今来南道总管张叔夜率先勤王才到第一日除延康二日除资政三日除枢密院佥书今诸路等州郡。若能远来勤王不拘官职尊卑亦当依此推恩仰诸路等州军限指挥到立便遣人遍谕前路互相关报於本路帅臣或监司或郡守应怀忠顾义能效臣节奋力为国之人即以便宜速行团结军民及纠集民兵等星夜前来勤王其所用粮食盘缠仰监司州县速。急权那应付虽於法有碍亦宜支用如官司委为阙乏即委曲说谕上户权行假借候明年与量免岁赋之半今既团结兵众有能纠率善部辖之人自当便借付身公据补与名目以为激劝缘所差人既独身潜往即难为更赍上件文字仰诸州体认此意以便宜补授如白身人文官自迪功郎至宣教郎武官自副尉至从义郎各随地借补候到阙给告正授。若有官人亦当加借今付陈州准此。又当所备录圣旨在前除已火急依应圣旨措置施行外须赖近邻诸郡协心戮力共济国事今牒颍昌寿春德安府蔡庐光蕲黄濠州信阳军请火急遵依圣旨指挥施行仍请贵郡体国不可少缓以失机会公文到日各怀忠义多方措置疾速团结施行。又将招集到人数关报当所希已如何施行公文回示。又蜡弹奏状臣今月二十三日开封府百姓陈贵到府称奉差同张亢赍文字至本府及蔡蕲州内张亢将带文字不见陈贵独到不知处分何事臣即遣统领官赵安十一月二十三日押团结军民六十馀人前去寻访张亢不见遭贼马冲散县尉二员不知存亡本府自十一月二十三日後来四郊日遭惊劫屡至城下臣坚壁固守上下一心竭尽驽力诸县及颍昌府蔡州县镇皆已残破臣义兼臣子情同休戚日夕痛心伏乞别降密诏,庶几遵奉臣闻近郡贼(改作敌)骑多以溃卒为乡导。若朝廷那兵来京畿近郡巢除讨虏(改作敌)以断粮道其利甚大臣闻胡直孺在黎阳杜常在颍昌范纳马忠在南京伏望圣断责使效命勿命端坐观衅臣见多方措置守御谨募到百姓张泽随陈贵前去伏乞圣察回降指挥。
康王同门下侍郎耿南仲起兵於相州。
中兴日历(改作记)曰:康王在相州磁相卫邢等州百姓诸豪皆诣护卫乞早起兵王以奉使出未得旨不敢擅起兵。且已遣介赍蜡书奏陈河北事宜及军民之情是日门下侍郎耿南仲自卫州至相州初虏(改作敌)骑逼京城遣执政出割地南仲与虏(改作金)使王同行至相州民不纳南仲宿城外闻康王在相州即夜驰至相不复言割地事乃诈称面奉皇帝圣旨尽起河北诸郡兵入卫王曰:兹有名矣。乃牒南仲连夜出榜起兵时南仲以门下侍郎出有堂吏数人随行故行移皆称上意,於是相人之豪侠者日踵王府有李秀才者上书盛称南平李氏平罗兰氏鹤壁田氏。三富族乞召募民兵所用器甲所积钱粮乞不从官给人人自备王令呼上书人李秀才商议南仲伯彦召到李秀才具说三族者未易致须以酒帛差官礼聘以来之。若肯来愿与接坐庶使肯出力南仲伯彦乞王从所请乃遣安阳县巡尉赍酒币以往仍以文檄劝谕巡尉既往遂招三族子弟来伯彦待以宾礼既退李秀才者复通谒。且曰:诸人各愿聚三千人不烦官中赡给各自备钱粮器甲每家只乞请空名补官牒三五百道仍每家子弟便乞五人名目於内差四人充管辖所贵三千人有所统摄乞差一名本村巡检所贵各家发遣了三千人後本村有本家巡检弹压缓急可以驱使人户以御交界贼伯彦禀王乞量与应付,於是逐家子弟各借补进义副尉三人给帖差充部辖民兵借补承信郎者一名给帖差充本村巡检三族户头各借补承信郎每人请空名官牒二百道去。十五日丙午大雪驾亦登城三军鼓舞万胜门戴德门纵民樵采。
割地使聂昌至绛州为绛人杀之。
宣和录曰:先是十一月金人长驱驻军怀州不行者十馀日乃遣太师王杨天吉持誓书来朝(删此字)王杨天吉云:兵已临大河去国城咫尺间两国战争累年生灵涂炭之久比缘小人用事起此兵端今欲休兵讲好以誓书遣臣等来复两国之欢好止求割故地以河为界上不得已从之王曰:今蒙陛下敦信许和乃两朝休兵之幸然未知陛下遣何人报聘上曰:待择人曰:春时议和还师以三镇为约陛下遣张邦昌路允迪割地皆临时骤进衔命而往果见中沮遂有失信之事所以至今倾国而来盖理会今春不割地失信公事也。今陛下不辍左右亲信大臣一往。若如前举动必不取信金国等无固必看陛下如何耳上命唐恪等议遂以门下侍郎耿南仲同知枢密院聂昌聘焉是月二十三日受命昌入对曰:陛下委臣使事臣不辞但臣短见深恐许和割地之後金人失信复来临城臣。若止传国书实为无益。且两河之人素劲至太原守孤城经年隆德垂破而复守人人死战盖不负祖宗积德之灵陛下恢复之志而今也。下太王还之令用保生灵恐彼方之民深恋国恩不忍削发左衽从夷狄之国(删削发至此九字改作割弃)则未必可号令也。万一号令不从则臣必为金人所。执不能为陛下努力则臣死不瞑目矣。臣。若诣军前议事不成戎(改作金)兵南渡乞以便宜分遣徽猷阁直学士参议官刘岑朝奉大夫干办官滕牧分路催勤王之师入卫亦臣区区之愿上曰:甚好当降指挥昌曰:降指挥必喧传喧传则漏泄漏泄则机事不成矣。只乞陛下密记渊衷上遂命取黄绢御书赐昌曰:聂昌议和不成戒(改作金)师南渡可取晋绛路入京兆率诸路人马入卫王室刘岑滕牧取岚灵路催起陕西等路勤王军依奉使法内滕牧与除直秘阁体念祖宗社稷朕不敢私靖康元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御押付聂昌是夜昌同官属出宜秋门宿琼林苑明日启行至望京桥逢游骑二十七日至永安军孝义桥遇粘罕(改作尼堪)中军约明日相见粘罕(改作尼堪)随行立阁门明日盛甲兵之卫接见使人其阁门舍人止曰:彻伞用榜子赞名引见国相昌曰:国相金国何人也。舍人曰:宰相元帅昌曰:既为宰相元帅乃金国之臣也。昌以南朝大臣止当以敌国臣子客礼相见,岂有南朝大臣臣礼见大金臣子乎!舍人曰:枢密不畏死乎!昌曰: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死不足畏节不可屈争之移时粘罕(改作尼堪)既不能夺乃以客礼接见於毡帐中往反议论终日粘罕(改作尼堪)云:我兵已南度。且到城下候枢密院割地回日方旋师盖以南朝曾失信也。昌曰:皇帝仁圣未尝失信於天下顷以童贯王黼苟利忘义失信大辽致今日国家有意外之难非国家失信於大金也。。且国相今春歃誓结和勒兵北渡今复背约南侵非贵国失信耶粘罕(改作尼堪)曰:不敢废和议止候得地昌曰:被命而来不取辄易。若国相兵不北还昌虽死地亦不敢割粘罕(改作尼堪)大怒入後帐中约退昌昌归馆不给食者一日加兵围其舍二十八日以太师杨天吉拥千兵馆伴昌往河东太师王以千兵馆伴耿南仲往河北二十九日昌北行不得复见粘罕(改作尼堪)至闰十一月初四日至泽州昌召参议官刘岑斡办官滕牧出临行亲赐御具说前降之语曰:当与公等誓死成事是夜召大金馆伴太师杨天吉曰:国相待昌之还方肯归师臣子之心急於星火柰以道路遥远莫得疾速欲分遣属官往东路昌自行西路会於河中不二十日之间此事毕矣。庶得国相早肯班师杨天吉等谨诺遂分差戍使王敌郭天信以五百兵馆伴刘岑滕牧往东路杨天吉亲伴昌行其议遂定明早分路而行十二日至绛州城下。
门不开郡官逃尽唯有监仓赵子清者领州事郡人闻割地大怒出兵掩杀昌。
遗史曰:聂昌往河东割地而刘岑为之副与虏(改作金)使偕行至绛州知州通判皆已弃城走城中以宗室子清权知州事昌令岑与城上语。且将告以人主在围城中忧危不安宜速割地以退金人之兵岑许之至城下问守者为谁子清曰:知通皆弃城走百姓无依独子清为国家宗族遂众推子清权知州事公是朝廷官安得与虏(改作敌)人同行得非欲割绛州以讲和乎!岑曰:圣上方危而不安君能割地则割地以纾朝廷之急如不能割地何不起河北之兵勤王保卫社稷绛人怒昌之割地而喜岑之词直子清乃率百姓攻之捉昌同虏(改作金)使皆杀之岑走陕西。张师雄诣都堂论当用厚赏重罚以激励将士。
遗史曰:金人连日攻城其势危甚将士出战者酬赏太轻故人不用命师雄因叩宰相何马前大呼曰:有鄙见破敌利便乞诣都堂取禀马上呼曰:请赴都堂相见师雄入至都堂取禀。又手敛身问有何计策师雄曰:敌人昼夜攻城不休相公以为安乎!为危乎!曰:可谓危矣。曰:相公料京城可破乎!不可破乎!蹙额曰:此不必言也。师雄曰:今日之事别无奇谋秘计可以退敌唯有不惜重赏倾府库以赏将士激起其贪金帛官爵之心乃可以敌耳曰:赏非不厚也。师雄曰:今日之赏不百倍不可谓厚因出子大略言方今天子坐围城中非锱铢毫发计功颁赏之时前日统制官高师日以血战而死朝廷何惜捐黄金数百两银数千两绢数百匹以赐其家并录其子息尽与师旦见任一般官爵仍赐第宅禄廪赡养其属则统制将帅不患不战矣。。又如军兵出战果入阵交锋但不是怯敌退走之人则犒赏银绢其有获级者每一级别赏银百两绢百匹不为多也。用银一千万两绢一千万匹可以获十万级信能行此不唯军兵出战争功百姓亦不惜命而往矣。其间应得官者仍等第授官彼亡殁者往往是先登效命之人亦依获级例支银绢赐其妻孥有竭力鏖战以死者厚以金帛旌别之宠贲其英魂官其子孙则军兵不患不战矣。。又军兵平日饥寒当今日用人之际以单寒之身暴露在风雪中诚为不易缓急敌人攻城欲其尽命以相拒不亦难乎!请括在京质库户每家出备十人绵袄绵绵袜纳袄纳袜除鞋外并不得用麻。如敝损不堪及绵薄之类皆重作行遣一万家可得十万人衣服温暖如此然後军兵乐战而忘死矣。师雄亦开质库愿先倍於众人出备二十人衣装然将士之心可以利动出金银钱绢於诸门上堆垛揭榜云:犒赏出战将士之物应受赏者日下支给此盖狙公赋芋朝三暮四之法用得其道可能得人之赤心人心不患不勇矣。。且金银钱绢在今日不足惜万一防守疏虞虽一撮之土一勺之水一寸之草皆为敌人之所有以此思之倾库府激励将士诚为长策假是一日用银十万两绢十万匹一岁计之不过三千五百四十万匹两耳国家府库储积几二百年,岂不能支数年之用。又,岂有积年受围攻不解之城大抵有功则有赏将士有功则敌人减数必无增添之人以数计之府库未尽敌人减数灭无遗类况宗室戚里权贵与形势富豪之家不可胜数或围闭半年不解则人人不惜家赀必尽出之以助国家赏战士此何疑哉!读毕大笑曰:平常之论特厚赏而已谁不知师雄曰:天子坐围城中忧在旦暮宗庙社稷危如缀旒不用百倍之赏激起将士之心何以退敌愿相公母忽。若此策果行然後第二策可以兼行耳问之师雄曰:厚赏既至不可无重罚以督责之如出战不用命或见敌先却当先戮其妻孥使其亲见然後斩以徇众则人人知慕爵赏而畏族诛虽怯懦者变而为勇鸷矣。曰:赏罚者有常典皆不宜过师雄曰:今日乃非常之时不可以常法治不用不妨但恐後悔无及耳曰:待容理会师雄曰:事急矣。不可待也。今日国家宗庙社稷两宫至尊后妃嫔御诸王帝姬及满城数百万生灵皆寄於守城官兵之手。若进战则俱存或退却一步则祸变有不可言者相公试观诸军兵随身衣装不得温暖外有籍在否天下国家宗庙社稷之重付之於无所籍在之外其利害轻重不同远甚在彼者利害既轻责其宣力效死不亦难乎!师雄每思至此心寒胆碎。若能以厚赏激其战心使人人皆有希觊富贵之路则彼此有所顾籍不患其不效矣。愿相公以两宫至尊坐围城为念不可以边阵将士立定赏格为比曰:甚好谨拜教便当即行师雄遂退。
榜揭示捕虏(改作斩)赏格自获酋长(改作将领)至小番各有差。
上命以武功大夫空名告一道并金带一挂於待漏院侧募人能捕戮金牌将一人者给之揭示赏格自。
获酋长(改作将领)迨小番等赏各有差。姚友仲奏兵既不用金人攻城益急乞遣使议和为便。先是金人初至阙下姚友仲与诸将议击之便幸其远来贼(改作敌)众必疲方到未阵诚能选精兵六万出四门分布乘势而击之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众必溃乱有可破之理至此日复一日贼(改作敌)势愈盛援兵不至士气阻坏虽悔无及时唐恪正主和议恪不信之迨贼(改作敌)攻城既急罢唐恪相何友仲料贼(改作敌)有可和之理乃奏请和是时何复主用兵。且料贼(改作敌)兵粮不继不日就擒恪虽主和议而未尝决虽主用兵亦未尝用是以友仲丁特起之奏俱不得行要之恪谬而无断误於前刚而寡谋误於後。
李擢降两官卢襄落职宫祠。
是日金人填塞南壁护龙河李擢不能觉察降两官初城上以松脂为束悬以铁盆然火照城外更备守视贼(改作敌)渡河箭俱发故贼(改作敌)不能至及擢守南壁离备废弛或夜不燃火疏暗故贼(改作敌)得乘间塞河遂附城寨攻城愈急金人攻东水门圣旨宣化门东濠河内贼(改作敌)兵绞伐卢襄以疾全不措置不自请罢滋长贼(改作敌)计可落职与宫祠李擢乔师中坐视贼兵进伐濠河中三分之二显见守御无方各降两官为弛慢不职之戒。
遗史曰:见李擢降官而後知京城当陷七日守城之罚太轻不可以行威於人矣。。
十六日丁未驾幸南薰门。是日雨作泥深贼於陈州门近东填垒濠池於皮洞子内负土矢石不能入。
诏许人输财助国揭示赏格。
以田灏刘为南北壁提举官。
初中书舍人李擢为南壁提举官给事中安扶为北壁提举官擢於城楼上修饬坐卧处如晏阁宾馆日与僚佐饮酒烹茶或弹琴燕笑或日醒醉守御使孙傅王宗氵楚宰相何皆知而不问将士莫不扌腕者本壁统制官何庆源告擢敌人以木板垒桥渡河桥将成矣。请如北壁於城下用华车弩施火箭射洞屋使洞不能藏人则桥不成擢不从故濠不数日而填成是日上幸南壁见护龙河填垒已尽。又知北壁亦填垒甚忧之张叔夜曰:臣愿率众出城以计破之。若徒守空城则天下事去矣。上坚不从乃以李擢安扶。
全不介意罢之降擢两官以田灏刘为南北壁提举官。
赐进士出身头品顶戴四川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清苑许涵度校刊。
※卷六十七校勘记。
其功甚大(功误作力)仍希先以如何施行(希先以误作先希已)不论军民出家子弟等(论误作以)除枢密院签书(签误作佥)速行团结军兵(兵误作民)公据补官名目(官误作与)所希已如何施行(已应作以)连夜出榜起兵(夜一作衔)平罗兰氏(兰一作蔺)戴德门(德应作楼)臣不敢辞(脱敢字)不患其不效力矣。(脱力字)如宴阁宾馆(阁字衍)或日酣醉(酣误作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