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先,南兰陵兰陵人,太祖从子也。祖爰之,员外郎。父敬宗,始兴王国中军。
景先少遭父丧,有至性,太祖嘉之。及从官京邑,常相提携。解褐为海陵王国上军将军,补建陵令,还为新安王国侍郎,桂阳国右常侍。太祖镇淮阴,景先以本官领军主自随,防卫城内,委以心腹。除后军行参军,邛县令,员外郎。与世祖款昵,世祖为广兴郡,启太祖求景先同行,除世祖宁朔府司马,自此常相随逐。世祖为镇西长史,以景先为镇西长流参军,除宁朔将军,随府转抚军中兵参军,寻除谘议,领中兵如故。升明初,为世祖征虏府司马,领新蔡太守,随上镇盆城。沈攸之事平,还都,除宁朔将军,骁骑将军,仍为世祖抚军中军二府司马,兼左卫将军。
建元元年,迁太子左卫率,封新吴县伯,邑五百户。景先本名道先,乃改避上讳。
出为持节、督司州军事、宁朔将军、司州刺史,领义阳太守。是冬,虏出淮、泗,增司部边戍兵。义阳人谢天盖与虏相构扇,景先言于督府,骠骑豫章王遣辅国将军中兵参军萧惠朗二千人助景先。惠朗依山筑城,断塞关隘,讨天盖党与。虏寻遣伪南部尚书頞跋屯汝南,洛州刺史昌黎王冯莎屯清丘。景先严备待敌。豫章王又遣宁朔将军王僧炳、前军将军王应之、龙骧将军庄明三千人屯义阳关外,为声援。
虏退,进号辅国将军。
景先启称上德化之美。上答曰:“风沦俗败,二十余年,以吾当之,岂得顿扫。
幸得数载尽力救苍生者,必有功于万物也。治天下者,虽圣人犹须良佐,汝等各各自竭,不忧不治也。”
世祖即位,征为侍中,领左军将军,寻兼领军将军。景先事上尽心,故恩宠特密。初西还,上坐景阳楼召景先语故旧,唯豫章王一人在席而已。转中领军。车驾射雉郊外行游,景先常甲仗从,廉察左右。寻进爵为侯。领太子詹事,本官如故。遭母丧,诏超起为领军将军。迁征虏将军、丹阳尹。五年,荒人桓天生引蛮虏于雍州界上,司部以北人情骚动。上以景先谙究司土,诏曰:“得雍州刺史张瑰启事,蛮虏相扇,容或侵轶。蜂虿有毒,宜时剿荡。可遣征虏将军丹阳尹景先总率步骑,直指义阳。可假节,司州诸军皆受节度。”景先至镇,屯军城北,百姓乃安,牛酒来迎。
军未还,遇疾,遗言曰:“此度疾病,异于前后,自省必无起理。但夙荷深恩,今谬充戎寄,暗弱每事不称,上惭慈旨。便长违圣世,悲哽不知所言。可为作启事,上谢至尊,粗申愚心。毅虽成长,素阙训范。贞等幼稚,未有所识。方以仰累圣明,非残息所能陈谢。自丁荼毒以来,妓妾已多分张,所余丑猥数人,皆不似事。可以明月、佛女、桂支、佛儿、玉女、美玉上台,美满、艳华奉东宫。私马有二十余匹,牛数头,可简好者十匹、牛二头上台,马五匹、牛一头奉东宫,大司马、司徒各奉二匹,骠骑、镇军各奉一匹。应私仗器,亦悉输台。六亲多未得料理,可随宜温恤,微申素意。所赐宅旷大,恐非毅等所居,须丧服竟,可输还台。刘家前宅,久闻其货,可合率市之,直若短少,启官乞足。三处田勤作,自足供衣食。力少,更随宜买粗猥奴婢充使。不须余营生。周旋部曲还都,理应分张,其久旧劳勤者,应料理,随宜启闻乞恩。”卒,时年五十。上伤惜之,诏曰:“西信适至,景先奄至丧逝,悲怀切割,自不胜任。今便举哀。赙钱十万。布二百匹。”景先丧还,诏曰:“故假节征虏将军丹阳尹新吴侯景先,器怀开亮,干局通敏。绸缪少长,义兼勋戚。诚著夷险,绩茂所司。方升宠荣,用申任寄。奄至丧逝,悲痛良深。可赠侍中、征北将军、南徐州刺史。给鼓吹一部。假节、侯如故。谥曰忠侯。”
子毅,以勋戚子,少历清官:太子舍人,洗马,随王友,永嘉太守,大司马谘议参军,南康太守,中书郎。建武初,为抚军司马,迁北中郎司马。虏动,领军守琅邪城。毅性奢豪,好弓马,为高宗所疑忌。王晏事败,并陷诛之。遣军围宅,毅时会宾客奏伎,闻变,索刀未得,收人突进,挟持毅入与母别,出便杀之。
萧赤斧,南兰陵人,太祖从祖弟也。祖隆子,卫军录事参军。父始之,冠军中兵参军。赤斧历官为奉朝请,以和谨为太祖所知。宋大明初,竟陵王诞反广陵,赤斧为军主,隶沈庆之。围广陵城,攻战有勋,事宁,封永安亭侯,食邑三百七十户。除车骑行参军,出补晋陵令,员外郎,丹阳令,还除晋熙王抚军中兵参军,出为建威将军、钱唐令。迁正员郎。赤斧治政为百姓所安,吏民请留之,时议见许,改除宁朔将军。
太祖辅政,以赤斧为辅国将军、左军会稽司马,辅镇东境。迁黄门郎,淮陵太守。顺帝逊位,于丹阳故治立宫,上令赤斧辅送,至薨乃还。建元初,迁武陵王冠军长史,骠骑司马,南东海太守,辅国将军并如故。迁长兼侍中,祖母丧去职。起为冠军将军、宁蛮校尉。出为持节、督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之竟陵司州之随郡军事、雍州刺史,本官如故。在州不营产利,勤于奉公。迁散骑常侍,左卫将军。世祖亲遇与萧景先相比。封南丰县伯,邑四百户。迁给事中,太子詹事。
赤斧夙患渴利,永明三年会,世祖使甲仗卫三厢,赤斧不敢辞,疾甚,数日卒,年五十六。家无储积,无绢为衾,上闻之,愈加惋惜。诏赙钱五万,上材一具,布百匹,蜡二百斤。追赠金紫光禄大夫。谥曰懿伯。子颖胄袭爵。
颖胄字云长,弘厚有父风。起家秘书郎。太祖谓赤斧曰:“颖胄轻朱被身,觉其趋进转美,足慰人意。”迁太子舍人。遭父丧,感脚疾,数年然后能行。世祖有诏慰勉,赐医药。除竟陵王司徒外兵参军,晋熙王文学。
颖胄好文义,弟颖基好武勇。世祖登烽火楼,诏群臣赋诗。颖胄诗合旨,上谓颖胄曰:“卿文弟武,宗室便不乏才。”除明威将军、安陆内史。迁中书郎。上以颖胄勋戚子弟,除左将军,知殿内文武事,得入便殿。出为新安太守,吏民怀之。
隆昌元年,永嘉王昭粲为南徐州,以颖胄为南东海太守,行南徐州事。转持节、督青冀二州军事、辅国将军、青冀二州刺史。不行,除黄门郎,领四厢直。迁卫尉。
高宗废立,颖胄从容不为同异,乃引颖胄预功。建武二年,进爵侯,增邑为六百户。赐颖胄以常所乘白牜俞牛。
上慕俭约,欲铸坏太官元日上寿银酒枪,尚书令王晏等咸称盛德。颖胄曰:“朝廷盛礼,莫过三元。此一器既是旧物,不足为侈。”帝不悦,后预曲宴,银器满席。颖胄曰:“陛下前欲坏酒枪,恐宜移在此器也。”帝甚有惭色。
冠军江夏王宝玄镇石头,以颖胄为长史,行石头戍事。复为卫尉。出为冠军将军、庐陵王后军长史、广陵太守、行南兖州、府州事。是年虏动,扬声当饮马长江。
帝惧,敕颖胄移居民入城,百姓惊恐,席卷欲南渡。颖胄以贼势尚远,不即施行,虏亦寻退。仍为持节、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诸军事、辅国将军、南兖州刺史。
和帝为荆州,以颖胄为冠军将军、西中郎长史、南郡太守、行荆州府、州事。
东昏侯诛戮群公,委任厮小,崔、陈败后,方镇各怀异计。永元二年十月,尚书令临湘侯萧懿及弟卫尉畅见害。先遣辅国将军、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刘山阳领三千兵受旨之官,就颖胄共袭雍州。雍州刺史梁王将起义兵,虑颖胄不识机变,遣使王天虎诣江陵,声云山阳西上,并袭荆、雍。书与颖胄,劝同义举。颖胄意犹未决。初,山阳出南州,谓人曰:“朝廷以白虎幡追我,亦不复还矣。”席卷妓妾,尽室而行。
至巴陵,迟回十余日不进。梁王复遣天虎赍书与颖胄,陈设其略。是时或云山阳谋杀颖胄,以荆州同义举,颖胄乃与梁王定契,斩王天虎首,送示山阳。发百姓车牛,声云起步军征襄阳。十一月十八日,山阳至江津,单车白服,从左右数十人,诣颖胄,颖胄使前汶阳太守刘孝庆、前永平太守刘熙晔、铠曹参军萧文照、前建威将军陈秀、辅国将军孙末伏兵城内。山阳入门,即于车中乱斩之。副军主李元履收余众归附。遣使蔡道猷驰驿送山阳首于梁王,乃发教纂严,分部购募。东昏闻山阳死,发诏讨荆、雍。赠山阳宁朔将军、梁州刺史。颖胄有器局,既唱大事,虚心委己,众情归之。加颖胄右将军,都督行留诸军事,置佐史,本官如故。西中郎司马夏侯详加征虏将军。遣宁朔将军王法度向巴陵。颖胄献钱二十万,米千斛,盐五百斛。谘议宗塞、别驾宗夬献谷二千斛,牛二头。
换借富赀,以助军费。长沙寺僧业富,沃铸黄金为龙数千两,埋土中,历相传付,称为下方黄铁,莫有见者,乃取此龙,以充军实。
十二月,移檄:西中郎府长史、都督行留诸军事、右军将军、南郡太守、南丰县开国侯萧颖胄,司马、征虏将军、新兴太守夏侯详告京邑百官,诸州郡牧守:夫运不常夷,有时而陂;数无恒剥,否极则亨。昔商邑中微,彭、韦投袂;汉室方昏,虚、牟效节。故风声永树,卜世长久者也。昔我太祖高皇帝德范生民,功格天地,仰纬彤云,俯临紫极。世祖嗣兴,增光前业,云雨之所沾被,日月之所出入,莫不举踵来王,交臂纳贡。郁林昏迷,颠覆厥序,俾我大齐之祚,翦焉将坠。
高宗明皇帝建道德之盛轨,垂仁义之至踪,绍二祖之鸿基,继三五之绝业。昧旦丕显,不明求衣,故奇士盈朝,异人辐凑。若乃经礼纬乐之文,定鼎作洛之制,非云如醴之详,白质黑章之瑞,谅以则天比大,无德称焉。
而嗣主不纲,穷肆陵暴,十愆毕行,三风咸袭。丧初而无哀貌,在戚而有喜容。
酣酒嗜音,罔惩其侮;谗贼狂邪,是与比周。遂令亲贤婴荼毒之诛,宰辅受菹醢之戮。江仆射,萧、刘领军,徐司空,沈仆射,曹右卫,或外戚懿亲,或皇室令德,或时宗民望,或国之虎臣,并勋彰中兴,功比周、邵,秉钧赞契,受遗先朝。咸以名重见疑,正直贻毙,害加党族,虐及婴孺。曾无《渭阳》追远之情,不顾本枝歼落之痛。信必见疑,忠而获罪,百姓业业,罔知攸暨。崔慧景内逼淫刑,外不堪命,驱土崩之民,为免死之计,倒戈回刃,还指宫阙。城无完守,人有异图。赖萧令君勋济宗祏,业拯苍氓,四海蒙一匡之德,亿兆凭再造之功。江夏王拘迫威强,牵制巨力,迹屈当时,乃心可亮,竟不能内恕探情,显加鸩毒。萧令君自以亲惟族长,任实宗臣,至诫苦言,朝夕献入,谗丑交构,渐见疏疑,浸润成灾,奄离怨酷。用人之功,以宁社稷,刈人之身,以骋淫滥。
台辅既诛,奸小竞用。梅虫儿、茹法珍妖忍愚戾,穷纵丑恶,贩鬻主威,以为家势,营惑嗣主,恣其妖虐。宫女千余,裸服宣淫,孽臣数十,袒裼相逐。帐饮阛肆之间,宵游街陌之上,提挈群竖,以为欢笑。
刘山阳潜受凶旨,规肆狂逆,天诱其衷,即就枭翦。夫天生蒸民,树之以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岂有尊临宇县,毒遍黔首,绝亲戚之恩,无君臣之义,功重者先诛,勋高者速毙。九族内离,四夷外叛,封境日蹙,戎马交驰,帑藏既空,百姓已竭,不恤不忧,慢游是好。民怨于下,天惩于上,故荧惑袭月,孽火烧宫,妖水表灾,震蚀告沴。七庙阽危,三才莫纪,大惧我四海之命,永沦于地。
南康殿下体自高宗,天挺英懿。食叶之征,著于弱年,当璧之祥,兆乎绮岁。
亿兆颙颙,咸思戴奉。且势居上游,任总连帅,家国之否,宁济是当。莫府身备皇宗,忝荷顾托,忧深责重,誓清时难。今命冠军将军、西中郎谘议、领中直兵参军、军主杨公则,宁朔将军、领中兵参军、军主王法度,冠军将军、谘议参军、军主庞飖,辅国将军、谘议参军、领别驾、军主宗夬,辅国将军、谘议参军、军主乐蔼等,领劲卒三万,陵波电迈,迳造秣陵。冠军将军、领谘议、中直兵参军、军主蔡道恭,辅国将军、中直兵参军、右军府司马、军主席阐文,辅国将军、中直兵参军、军主任漾之,宁朔将军、中直兵参军、军主韩孝仁,宁朔将军、中直兵参军、军主朱斌,中直兵参军、军主宗冰之,建威将军、中直兵参军、军主朱景舒,宁朔将军、中直兵参军、军主庾域,宁远将军、军主庾略等,被甲二万,直指建业。辅国将军、武宁太守、军主邓元起,辅国将军、前军将军、军主王世兴等,铁骑一万,分趋白下。
征虏将军、领司马、新兴太守夏侯详,宁朔将军、咨议参军、军主柳忱,宁朔将军、领中兵参军、军主刘孝庆,建威将军、军主、江陵令江诠等,帅组甲五万,骆驿继发。
雄剑高麾,则五星从流;长戟远指,则云虹变色。天地为之矞皇,山渊以之崩沸。莫府亲贯甲胄,授律中权,董帅熊罴之士十有五万,征鼓粉沓,雷动荆南。宁朔将军、南康王友萧颖达领虎旅三万,抗威后拒。萧雍州勋业盖世,谋猷渊肃,既痛家祸,兼愤国难,泣血枕戈,誓雪怨酷,精卒十万,已出汉川。张郢州节义慷慨,悉力齐奋。江州邵陵王、湘州张行事、王司州皆远近悬契,不谋而同,并勒骁猛,指景风驱。舟舰鱼丽,万里盖水,车骑云屯,平原雾塞。以同心之士,伐倒戈之众,盛德之师,救危亡之国,何征而不服,何诛而不克哉!
今兵之所指,唯在梅虫儿、茹法珍二人而已。诸君德载累世,勋著先朝,属无妄之时,居道消之运,受迫群竖,念有危惧。大军近次,当各思拔迹,来赴军门。
檄到之日,有能斩送虫儿、法珍首者,封二千户开国县侯。若迷惑凶党,敢拒军锋,刑兹无赦,戮及宗族。赏罚之信,有如曒日,江水在此,余不食言。
遣冠军将军杨公则向湘州。王法度不进军,免官。公则进克巴陵,仍向湘州。
遣宁朔将军刘坦行湘州事。
颖胄遣人谓梁王曰:“时月未利,当须来年二月。今便进兵,恐非良策。”梁王曰:“今坐甲十万,粮用自竭。况藉以义心,一时骁锐。且太白出西方,仗义而动,天时人谋,无有不利。昔武王伐纣,行逆太岁,岂复待年月邪?”颖胄乃从。
遣西中郎参军邓元起率众向夏口。
三年正月,和帝为相国,颖胄领左长史,进号镇军将军。于是始选用方伯。梁王屡表劝和帝即尊号,梁州刺史柳惔、竟陵太守曹景宗并劝进。颖胄使别驾宗寔撰定礼仪,上尊号,改元,于江陵立宗庙、南北郊,州府城门悉依建康宫,置尚书五省,以城南射堂为兰台,南郡太守为尹。建武中,荆州大风雨,龙入柏斋中,柱壁上有爪足处,刺史萧遥欣恐畏,不敢居之。至是以为嘉祐殿。中兴元年三月,颖胄为侍中、尚书令,假节、都督如故。寻领吏部尚书,监八州军事,行荆州刺史,本官如故。左丞乐蔼奏曰:“敕旨以军旅务殷,且停朝直。窃谓匪懈于位,义昭夙兴,国容旧典,不可顿阙。与兼右丞江诠等参议,八座丞郎以下宜五日一朝,有事郎坐侍下鼓,无事许从实还外。”奏可。
梁王义师出沔口,郢州刺史张冲据城拒守。杨公则定湘州,行事张宝积送江陵,率军会夏口。巴西太守鲁休烈、巴东太守萧惠训遣子璝拒义师。颖胄遣汶阳太守刘孝庆进峡口,与巴东太守任漾之、宜都太守郑法绍御之。时军旅之际,人情未安,颖胄府长史张炽从绛衫左右三十余人入千秋门,城内惊恐,疑有同异。御史中丞奏弹炽,诏以赎论。颖胄弟颖孚在京师,庐陵人修灵祐窃将南上,于西昌县山中聚兵二千人,袭郡,内史谢篹奔豫章。颖孚、灵祐据郡求援,颖胄遣宁朔将军范僧简入湘州南道援之。
僧简进克安成,仍以为辅国将军、安成内史。拜颖孚为冠军将军、庐陵内史。合二郡兵,出彭蠡口。
东昏侯遣军主彭盆、刘希祖三千人受江州刺史陈伯之节度,南讨二郡义兵,仍进取湘州。南康太守王丹保郡应盆等。颖孚闻兵至,望风奔走。前内史谢篹复还郡。刘希祖至安成,攻战七日,城陷,范僧简见杀。希祖仍为安成内史。颖孚收散卒据西昌,谢篹又遣军攻之,众败,奔湘州。以颖孚为督湘东衡阳零陵桂阳营阳五郡、湘东内史、假节、将军如故。寻病卒。后修灵祐又合余众攻篹,篹复败走豫章,刘希祖亦以郡降。
湘东内史王僧粲亦拒义,自称平西将军、湘州刺史,以南平镇军主周敷为长史,率前军袭湘州,去州百余里。杨公则长史刘坦守州城,遣军主尹法略拒之,屡战不胜。及闻建康城平,僧粲散走,乃斩之。南康太守王丹亦为郡人所杀。郢城降,义师众军东下。八月,鲁休烈、萧璝破汶阳太守刘孝庆等于峡口,巴东太守任漾之见杀,遂至上明,江陵大震。颖胄恐,驰告梁王曰:“刘孝庆为萧璝所败,宜遣杨公则还援根本。”梁王曰:“公则今溯流上荆,鞭长之义耳。萧璝、鲁休烈乌合之众,寻自退散。政须荆州少时持重。良须兵力,两弟在雍,指遣往征,不为难至。”颖胄乃追赠任漾之辅国将军、梁州刺史。遣军主蔡道恭假节屯上明拒萧璝。
时梁王已平郢、江二镇。颖胄辅帝出居上流,有安重之势。素能饮酒,啖白肉鲙至三升,既闻萧璝等兵相持不决,忧虑感气,十二月壬寅夜,卒。遗表曰:“臣疹患数日,不谓便至困笃,气息绵微,待尽而已。臣虽庸薄,忝籍葭莩,过受先朝殊常之眷,循宠砺心,誓生以死。属皇业中否,天地分崩,总率诸侯,翼奉明圣。赖社稷灵长,大明在运,故兵之所临,无思不服。今四海垂平,干戈行戢,方希陪翠华,奉法驾,反东都,观旧物。不幸遘疾,奄辞明世,怀此深恨,永结泉壤。窃惟王业至重,万机甚大,登之实难,守之未易。陛下富于春秋,当远寻祖宗创业艰难,殷鉴季末颠覆厥绪,思所以念始图终,康此兆庶。征东大将军臣衍,元勋上德,光赞天下,陛下垂拱仰成,则风流日化,臣虽万没,无所遗恨。”时年四十。和帝出临哭。诏赠侍中、丞相,本官如故。前后部羽葆鼓吹,班剑三十人。辒辌车,黄屋左纛。
梁王围建康城,住在石头,和帝密诏报颖胄凶问,秘不发丧。及城平,识者闻之,知天命之有在矣。
梁天监元年,诏曰:“念功惟德,历代所同,追远怀人,弥与事笃。齐故侍中、丞相、尚书令颖胄,风格峻远,器宇渊邵,清猷盛业,问望斯归。缔构义始,肇基王迹,契阔屯夷,载形心事。朕膺天改命,光宅区宇,望岱瞻河,永言增恸。可封巴东郡公,邑三千户,本官如故。”丧还,今上车驾临哭渚次。诏曰:“齐故侍中、丞相、尚书令颖胄葬送有期,前代所加殊礼,依晋王导、齐豫章王故事,可悉给。
谥曰献武。”范僧简赠交州刺史。史臣曰:魏氏基于用武,夏侯诸曹,并以戚族而为将相。夫股肱为义,既有常然,肺腑之重,兼存宗寄。丰沛之间,贵人满市,功臣所出,多在南阳。夫贞干所以成务,非虚言也。
赞曰:新吴事武,简在帝心。南丰治政,迹显亡衾。镇军茂绩,机识弘深,荆南立王,向义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