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羲,字幼驎,荥阳开封人,魏将作大匠浑之八世孙也。曾祖豁,慕容垂太常卿。父晔,不仕,娶于长乐潘氏,生六子,粗有志气,而羲第六,文学为优。弱冠举秀才,尚书李孝伯以女妻之。高宗末,拜中书博士。
天安初,刘彧司州刺史常珍奇据汝南来降,显祖诏殿中尚书元石为都将赴之,并招慰淮汝,遣羲参石军事。到上蔡,珍奇率文武三百人来迎,既相见,议欲顿军于汝北,未即入城。羲谓石曰:“机事尚速。今珍奇虽来,意未可量,不如直入其城,夺其管籥,据有府库。虽出其非意,要以全制为胜。”石从羲言,遂策马径入其城。城中尚有珍奇亲兵数百人,在珍奇宅内。石既克城,意益骄怠,置酒嬉戏,无警防之虞。羲谓石曰:“观珍奇甚有不平之色,可严兵设备,以待非常。”其夜,珍奇果使人烧府厢屋,欲因救火作难,以石有备,乃止。明旦,羲赍白虎幡慰郭邑,众心乃定。
明年春,又引军东讨汝阴。刘彧汝阴太守张超城守不下,石率精锐攻之,不克,遂退至陈项,议欲还军长社,待秋击之。诸将心乐早还,咸称善计。羲曰:“今张超驱市人,负担石,蚁聚穷城,命不延月,宜安心守之。超食已尽,不降当走,可翘足而待,成擒物也。而欲弃还长社,道涂悬远,超必修城深堑,多积薪谷,将来恐难图矣。”石不纳,遂旋师长社。至冬,复往攻超,超果设备,无功而还。历年,超死,杨文长代戍,食尽城溃,乃克之,竟如羲策。淮北平,迁中书侍郎。
延兴初,阳武人田智度,年十五,妖惑动众,扰乱京索。以羲河南民望,为州郡所信,遣羲乘传慰谕。羲到,宣示祸福,重加募赏,旬日之间,众皆归散。智度奔颍川,寻见擒斩。以功赐爵平昌男,加鹰扬将军。
高祖初,兼员外散骑常侍,假宁朔将军、阳武子,使于刘准。中山王叡,宠幸当世,并置王官,羲为其傅。是后历年不转,资产亦乏,因请假归,遂盘桓不返。及李冲贵宠,与羲姻好,乃就家征为中书令。文明太后为父燕宣王立庙于长安,初成,以羲兼太常卿,假荥阳侯,具官属,诣长安拜庙,刊石建碑于庙门。还,以使功,仍赐侯爵,加给事中。出为安东将军、西兗州刺史,假南阳公。羲多所受纳,政以贿成。性又啬吝,民有礼饷者,皆不与杯酒脔肉,西门受羊酒,东门酤卖之。以李冲之亲,法官不之纠也。酸枣令郑伯孙、鄄城令董腾、别驾贾德、治中申灵度,并在任廉贞,勤恤百姓,羲皆申表称荐,时论多之。文明太后为高祖纳其女为嫔,征为秘书监。
太和十六年卒,赠帛五百匹。尚书奏谥曰宣,诏曰:“盖棺定谥,先典成式,激扬清浊,治道明范。故何曾幼孝,良史不改‘缪丑’之名;贾充宠晋,直士犹立‘荒公’之称。羲虽宿有文业,而治阙廉清。稽古之效,未光于朝策;昧货之谈,已形于民听。谥以善问,殊乖其衷。又前岁之选,匪由备行充举,自荷后任,勋绩未昭。尚书何乃情遗至公,愆违明典!依谥法:博闻多见曰‘文’,不勤成名曰‘灵’。可赠以本官,加谥文灵。”
长子懿,字景伯。涉历经史,善当世事。解褐中散、尚书郎,稍迁骠骑长史、尚书吏部郎、太子中庶子,袭爵荥阳伯。懿闲雅有治才,为高祖所器遇,拜长兼给事黄门侍郎、司徒左长史。世宗初,以从弟思和同咸阳王禧之逆,与弟通直常侍道昭俱坐缌亲。出禁,拜太常少卿,加冠军将军,出为征虏将军、齐州刺史,寻进号平东将军。懿好劝课,善断决,虽不洁清,义然后取,百姓犹思之。永平三年卒。赠本将军、兗州刺史,谥曰穆。
子恭业,袭爵。武定三年,坐与房子远谋逆,伏诛。
懿弟道昭,字僖伯。少而好学,综览群言。初为中书学生,迁秘书郎,拜主文中散,徙员外散骑侍郎、秘书丞、兼中书侍郎。从征沔汉,高祖飨侍臣于悬瓠方丈竹堂,道昭与兄懿俱侍坐焉。乐作酒酣,高祖乃歌曰:“白日光天兮无不曜,江左一隅独未照。”彭城王勰续歌曰:“愿从圣明兮登衡会,万国驰诚混内外。”郑懿歌曰:“云雷大振兮天门辟,率土来宾一正历。”邢峦歌曰:“舜舞干戚兮天下归,文德远被莫不思。”道昭歌曰:“皇风一鼓兮九地匝,戴日依天清六合。”高祖又歌曰:“遵彼汝坟兮昔化贞,未若今日道风明。”宋弁歌曰:“文王政教兮晖江沼,宁如大化光四表。”高祖谓道昭曰:“自比迁务虽猥,与诸才俊不废咏缀,遂命邢峦总集叙记。当尔之年,卿频丁艰祸,每眷文席,常用慨然。”寻正除中书郎,转通直散骑常侍。北海王详为司徒,以道昭与琅邪王秉为谘议参军。
迁国子祭酒,道昭表曰:“臣窃以为:崇治之道,必也须才;养才之要,莫先于学。今国子学堂房粗置,弦诵阙尔。城南太学,汉魏《石经》,丘墟残毁,藜藿芜秽。游兒牧竖,为之叹息;有情之辈,实亦悼心;况臣亲司,而不言露。伏愿天慈回神纡眄,赐垂鉴察。若臣微意,万一合允,求重敕尚书、门下,考论营制之模,则五雍可翘立而兴,毁铭可不日而就。树旧经于帝京,播茂范于不朽。斯有天下者之美业也。”不从。
广平王怀为司州牧,以道昭与宗正卿元匡为州都。道昭又表曰:“臣闻唐虞启运,以文德为本;殷周致治,以道艺为先。然则,礼乐者为国之基,不可斯须废也。是故周敷文教,四海宅心;鲁秉周礼,强齐归义。及至战国纷纭,干戈递用,五籍灰焚,群儒坑殄,贼仁义之经,贵战争之术,遂使天下分崩,黔黎荼炭,数十年间,民无聊生者,斯之由矣。爰暨汉祖,于行陈之中,尚优引叔孙通等;光武中兴,于拨乱之际,乃使郑众、范升校书东观。降逮魏晋,何尝不殷勤于篇籍,笃学于戎伍。伏惟大魏之兴也,虽群凶未殄,戎马在郊,然犹招集英儒,广开学校,用能阐道义于八荒,布盛德于万国,教靡不怀,风无不偃。今者乘休平之基,开无疆之祚,定鼎伊瀍,惟新宝历,九服感至德之和,四垠怀击壤之庆。而蠢尔闽吴,阻化江湫,先帝爰震武怒,戎车不息。而停銮伫跸,留心典坟,命故御史中尉臣李彪与吏部尚书、任城王澄等妙选英儒,以宗文教。澄等依旨,置四门博士四十人,其国子博士、太学博士及国子助教,宿已简置。伏寻先旨,意在速就,但军国多事,未遑营立。自尔迄今,垂将一纪,学官凋落,四术寝废。遂使硕儒耆德,卷经而不谈;俗学后生,遗本而逐末。进竞之风,实由于此矣。伏惟陛下钦明文思,玄鉴洞远。越会未款,务修道以来之;遐方后服,敷文教而怀之。垂心经素,优柔坟籍。将使化越轩唐,德隆虞夏。是故屡发中旨,敦营学馆,房宇既修,生徒未立。臣学陋全经,识蔽篆素,然往年删定律令,谬预议筵。谨依准前修,寻访旧事,参定学令,事讫封呈。自尔迄今,未蒙报判。但废学历年,经术淹滞。请学令并制,早敕施行,使选授有依,生徒可准。”诏曰:“具卿崇儒敦学之意,良不可言。新令寻班,施行无远,可谓职思其忧,无旷官矣。”
道昭又表曰:“窃惟鼎迁中县,年将一纪,缙绅褫业,俎豆阙闻,遂使济济明朝,无观风之美,非所以光国宣风,纳民轨义。臣自往年以来,频请学令,并置生员,前后累上,未蒙一报,故当以臣识浅滥官,无能有所感悟者也。馆宇既修,生房粗构,博士见员,足可讲习。虽新令未班,请依旧权置国子学生,渐开训业,使播教有章,儒风不坠,后生睹徙义之机,学徒崇知新之益。至若孔庙既成,释奠告始,揖让之容,请俟令出。”不报。迁秘书监、荥阳邑中正。出为平东将军、光州刺史,转青州刺史,将军如故。复入为秘书监,加平南将军。熙平元年卒,赠镇北将军、相州刺史,谥曰文恭。道昭好为诗赋,凡数十篇。其在二州,政务宽厚,不任威刑,为吏民所爱。子严祖,颇有风仪,粗观文史。历通直郎、通直常侍。轻躁薄行,不修士业,倾侧势家,乾没荣利,闺门秽乱,声满天下。出帝时,御史中尉綦俊劾严祖与宗氏从姊奸通。人士咸耻言之,而严祖聊无愧色。孝静初,除骠骑将军、左光禄大夫、鸿胪卿。出为北豫州刺史,仍本将军。罢州还,除鸿胪卿。卒,赠都督豫兗颍三州诸军事、囗囗将军、司空公、豫州刺史。
严祖弟敬祖,性亦粗疏。起家著作佐郎。郑俨之败也,为乡人所害。
敬祖弟述祖,武定中,尚书。
述祖弟遵祖,秘书郎。卒,赠辅国将军、光州刺史。
遵祖弟顺,卒于太常丞。自灵太后预政,淫风稍行;及元义擅权,公为奸秽。自此素族名家,遂多乱杂,法官不加纠治,婚宦无贬于世,有识咸以叹息矣。
羲五兄:长白驎,次小白,次洞林,次叔夜,次连山。并恃豪门,多行无礼,乡党之内,疾之若仇。白驎孙道慓,随郡太守。
小白,中书博士。
子胤伯,有当世器干。自中书博士迁侍郎,转司空长史。高祖纳其女为嫔。出为建威将军、东徐州刺史,转广陵王征东府长史,带齐郡内史。卒于鸿胪少卿,谥曰简。
子希俊,未官而亡。
子道育,武定中,开封太守。
希俊弟幼儒,好学修谨,时望甚优。丞相、高阳王雍以女妻之。历尚书郎、通直郎、司州别驾,有当官之称。卒,赠散骑常侍、安东将军、兗州刺史,谥景。幼儒亡后,妻淫荡凶悖,肆行无礼。子敬道、敬德,并亦不才,俱走于关右。幼儒从兄伯猷每谓所亲曰:“从弟人才,足为令德,不幸得如此妇,今死复重死,可为悲叹。”
胤伯弟平城,太尉谘议。广陵王羽纳其女为妃。出为东平原太守。性清狂使酒,为政贪残。卒,赠征虏将军、南青州刺史。
长子伯猷,博学有文才,早知名。举司州秀才,以射策高第,除幽州平北府外兵参军,转太学博士,领殿中御史。与当时名胜,咸申游款。肃宗释奠,诏伯猷录义。安丰王延明之征徐州也,引为行台郎中。事宁还都,迁尚书外兵郎中,典《起居注》,以军功赐爵阳武子。稍迁散骑常侍、平东将军。前废帝初,以舅氏超授征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领国子祭酒。久之,为车骑将军、右光禄大夫,转护军将军。元象初,以本官兼散骑常侍使于萧衍。前后使人,萧衍令其侯王于马射之日宴对申礼。伯猷之行,衍令其领军将军臧盾与之相接。议者以此贬之。使还,除骠骑将军、南青州刺史。在州贪惏,妻安丰王元延明女,专为聚敛,货贿公行,润及亲戚。户口逃散,邑落空虚。乃诬良民,云欲反叛,籍其资财,尽以入己,诛其丈夫,妇女配没。百姓怨苦,声闻四方。为御史纠劾,死罪数十条,遇赦免,因以顿废。齐文襄王作相,每诫厉朝士,常以伯猷及崔叔仁为谕。武定七年,除太常卿。其年卒,年六十四。赠骠骑大将军、中书监、兗州刺史。伯猷弟仲衡,武定中,仪同开府中郎。
仲衡弟辑之,解褐奉朝请,领侍御史,以军功赐爵城皋男。稍迁黎阳太守。属元颢入洛,令其舅范遵镇守滑台,与辑之隔岸相对。遵潜军夜渡,规欲掩袭,辑之率厉城民,拒河击之,遵遂遁走。朝廷嘉之,除司州别驾。寻转司空长史,迁镇南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孝静初,除征南将军、东济北太守,带肥城戍主,男如故。天平四年卒,时年四十九。赠都督北豫梁二州诸军事、骠骑将军、度支尚书、北豫州刺史。
辑之弟怀孝,武定中,司徒谘议。洞林子敬叔,司州都官从事、荥阳邑中正、濮阳太守。坐贪秽除名。子籍,字承宗。徐州平东府长史。
籍弟琼,字祖珍,有强干之称。自太尉谘议为范阳太守,治颇有声。卒,赠太常少卿。孝昌中,弟俨宠要,重赠安东将军、青州刺史。琼兄弟雍睦,其诸娣姒亦咸相亲爱,闺门之内有无相通,为时人所称美。子道邕,殁关西。俨事在《恩幸传》。
敬叔弟士恭,燕郡太守。孝昌中,因俨之势,除卫尉少卿,寻迁左将军、瀛州刺史。时葛荣寇窃河北,州城沦陷,不获之镇。寻除征北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又迁卫将军、右光禄大夫。永熙中卒。赠骠骑将军、冀州刺史,重赠尚书左仆射,谥曰贞。
长子子贞,司空掾。迁从事中郎、南兗州开府司马。子贞弟子湛,齐济二州长史、光禄大夫。子湛弟昭伯,武定中,东平太守。
昭伯弟子嘉,早卒。
子大护,武定中,司空户曹参军。
叔夜子伯夏,司徒谘议、东莱太守。卒,赠冠军将军、太常少卿、青州刺史。
子忠,字周子。右军将军、镇远将军。卒,赠平东将军、徐州刺史。弟豪,长水校尉、东平原太守。
伯夏弟谨,字仲恭。琅邪太守。
子嵩宾,历尚书郎、员外常侍,稍迁至左光禄大夫。卒。
连山,性严暴,挝挞僮仆,酷过人理。父子一时为奴所害,断首投马槽下,乘马北逝。其第二子思明,骁勇善骑射,披发率村义,驰骑追之,及于河。奴乘马投水,思明止将从不听放矢,乃自射之,一发而中,落马随流,众人擒执至家,脔而杀之。思明及弟思和,并以武功自效。思明至骁骑将军、直阁将军,坐弟思和同元禧逆,徙边。会赦,卒于家。后赠冠军将军、济州刺史。子先护,少有武干。解褐员外郎,转通直郎。庄帝之居籓也,先护深自结托。及尔朱荣称兵向洛,灵太后令先护与郑季明等固守河梁,先护闻庄帝即位于河北,遂开门纳荣。以功封平昌县开国侯,邑七百户。转通常侍,加镇北将军。寻除前将军、广州刺史、假平南将军、当州都督。时妖贼刘举于濮阳起逆,诏先护以本官为东道都督讨举。平之,还镇。后元颢入洛,庄帝北巡,先护据州起义兵,不受颢命。颢遣尚书令、临淮王彧率众讨之,先护出城拒战。庄帝还京,嘉其诚节,除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襄广二州诸军事、镇南将军,刺史如故,进爵郡公,增邑一千三百户。寻转征西将军、东雍州刺史、假车骑将军、当州都督,常侍如故。未之任,又转都督二豫东雍三州诸军事、征东将军、豫州刺史,余官如故。又兼尚书右仆射、二豫郢颍四州行台。寻除车骑将军、左卫将军。及尔朱荣死,徐州刺史尔朱仲远拥兵向洛,前至东郡。诸军出讨,不能制之。乃诏先护以本官假骠骑将军、大都督,领所部与行台杨昱同讨之。庄帝又遣都督贺拔胜讨仲远,胜于陈降贼,战士离心。寻闻京师不守,先护部众逃散,遂窜伏于南境。前废帝初,仲远遣人招诱之,既出而害焉。出帝时,赠持节、都督青齐济兗四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青州刺史,开国如故。
思和,历太尉中兵参军。同元禧之逆,伏法。
子康业,通直郎。出帝时,坐事赐死。
子彬,武定末,齐王相国中兵参军。
思和弟季长,太学博士。卒。
子乔,历司州治中、骠骑将军、左光禄大夫。
羲叔父简,简孙尚,壮健有将略。屡为统军,东西征讨,以军功赐爵汝阳男。历位尚书郎、步兵校尉、骁骑将军,迁辅国将军、太尉司马。出为济州刺史,将军如故。为政宽简,百姓安之。卒,赠本将军、豫州刺史,谥曰惠。
子贵宾,袭。解褐北海王国常侍,员外散骑侍郎,稍迁尚书金部郎。以公坐免官。久之,兼太尉属。卒,赠征虏将军、荆州刺史。
子景裕,袭。武定末,仪同开府行参军。
贵宾弟次珍,卒于员外常侍。赠安东将军、光州刺史。贵宾异母弟大倪、小倪,皆粗险薄行,好为劫盗,侵暴乡里,百姓毒患之。普泰中,并为尔朱仲远所杀。
尚从父兄云,字道汉。历雁门、濮阳二郡,贪秽狼籍。肃宗时,纳贿刘腾,得为龙骧将军、安州刺史。坐迁举受财,为御史所纠,因暴病卒。
云从父兄子敬宾,自秘书郎稍迁辅国将军、中散大夫、魏郡太守、金紫光禄大夫。
子士渊,司空行参军。
羲从父兄德玄。显祖初,自淮南内附,拜荥阳太守。
子颖考,太和中,复为荥阳太守。卒,赠冠军将军、豫州刺史、开封侯,谥曰惠。
子洪建,太尉祭酒。同元禧之逆,与弟祖育同伏法。永安中,特追赠平东将军、齐州刺史。子士机,性识不周,多有短失。历散骑侍郎、司空从事中郎、中书郎。卒。
子道廕,武定末,开府行参军。
祖育,太尉祭酒。亦特赠平东将军、豫州刺史。
祖育弟仲明,奉朝请,稍迁太尉属。以公强当世,为从弟俨所昵,除荥阳太守。俨虑世难,欲以东道托之。建义初,仲明弟季明遇害河阴。俨后归之,欲与起兵,寻为城民所杀。仲明兄洪健,李冲女婿。建义初,庄帝以仲明舅氏之亲,其弟与谋扶戴,仲明之死也,且有奉国之意,乃追封安平县开国侯,邑七百户,赠侍中、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雍州刺史。
长子道门,仲明初谋起义,令道门说大都督李叔仁于大梁。叔仁始欲同举,后闻庄帝已立,叔仁子拔江乃斩道门。建义中,特赠立节将军、瓜州刺史。
道门弟孝邕,袭。天保初,爵随例降。仲明弟季亮,司徒城局参军、员外常侍。卒,赠散骑常侍、抚军将军、青州刺史。
季亮弟季明,释褐太学博士。正光中,谯郡太守,带涡阳戍主。频为萧衍遣将攻围,兵粮寡少,外援不接,季明孤城自守,卒得保全。朝廷嘉之,封安德县开国伯,邑七百户。累迁平东将军、光禄少卿。武泰中,潜通尔朱荣,谋奉庄帝。及在河阳,遂为乱兵所害。事宁,追封南颍川郡开国公,食邑千五百户,赠骠骑大将军、尚书左仆射、司空公、定州刺史。
子昌,袭。武定末,司徒城局参军。天保初,爵随例降。
崔辩,字神通,博陵安平人。学涉经史,威仪整峻。显祖征拜中书博士、散骑侍郎、平远将军、武邑太守。政事之余,专以劝学为务。年六十二,卒。赠安南将军、定州刺史,谥曰恭。长子景俊,梗正有高风,好古博涉。以经明行修,征拜中书博士。历侍御史、主文中散。受敕接萧赜使萧琛、范云,高祖赐名为逸。后为员外散骑侍郎,与著作郎韩兴宗参定朝仪。雅为高祖所知重,迁国子博士,每有公事,逸常被诏独进。博士特命,自逸始。转通直散骑常侍、廷尉少卿。卒,朝廷悼惜之,赠以本官。
子巨伦,字孝宗。幼孤。及长,历涉经史,有文学武艺。以世宗挽郎,除冀州镇北府墨曹参军、太尉记室参军。叔楷为殷州,巨伦仍为长史、北道别将。在州陷贼,敛恤亡存,为贼所义。葛荣闻其才名,欲用为黄门侍郎。巨伦心恶之。至五月五日,会集官僚,令巨伦赋诗,巨伦乃曰:“五月五日时,天气已大热。狗便呀欲死,牛复吐出舌。”以引自晦,获免。未几,潜结死士数人,夜中南走,逢贼游骑数百,俱恐不济。巨伦曰:“宁南死一寸,岂北生一尺也!”便欺贼曰:“吾受敕而行。”贼不信,共爇火观敕。火未然,巨伦手刃贼帅,余人因与奋击,杀伤数十人,贼乃四溃,得马数匹而去。夜阴失道,惟看佛塔户而行。到洛,朝廷嘉之,授持节、别将北讨。初,楷丧之始,巨伦收殡仓卒,事不周固;至是遂偷路改殡,并窃家口以归。寻授国子博士。庄帝即位,假节、中坚将军、东濮阳太守,假征虏将军、别将。时河北纷梗,人士避贼,多住郡界,岁俭饥乏,巨伦倾资赡恤,务相全济,时类高之。元颢入洛,据郡不从。庄帝还宫,行西兗州事,封渔阳县开国男,邑二百户,寻除光禄大夫。三年卒,时年四十四。
子武,袭。武定中,怀州卫军府录事参军。齐受禅,爵例降。
初,巨伦有姊,明惠有才行,因患眇一目,内外亲类莫有求者,其家议欲下嫁之。巨伦姑赵国李叔胤之妻,高明慈笃,闻而悲感曰:“吾兄盛德,不幸早世,岂令此女屈事卑族!”乃为子翼纳之,时人叹其义。崔氏与翼书诗数十首,辞理可观。
逸弟模,字叔轨。身长八尺,围亦如之。出后其叔。雅有志度。起家奉朝请,历太尉祭酒、尚书金部郎中、太尉主簿,转中郎,迁太子家令。以公事免。神龟中,诏复本资,除冠军将军、中散大夫。出除鲁阳太守。正光二年,襄阳民密求款附,诏模为别将,隶淮南王世遵,率众赴之。事觉,模焚襄阳邑郭而还。坐不克,免官。及萧宝夤讨关陇,引模为西征别将,屡有战功,除持节、光禄大夫、都督别道诸军事,加安东将军。万俟丑奴遣将郝虎南侵,模攻破其营,擒虎。以功封槐里县开国伯,邑五百户。于时将督败殁者多,模挫敌持重,号为名将。后假征东将军、行岐州事。未几,击贼入深,没于陈。赠抚军将军、相州刺史。永熙中,追录前勋,又赠都督定相冀三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相州刺史。子士护。
模弟楷,字季则。美风望,性刚梗,有当世干具。释褐奉朝请、员外散骑侍郎、广平王怀文学。正始中,以王国官非其人,多被刑戮,惟楷与杨昱以数谏获免。后为尚书左主客郎中、伏波将军、太子中舍人、左中郎将。以党附高肇,为中尉所劾,事在《高聪传》。楷性严烈,能摧挫豪强,故时人语曰:“莫彳廌都买反獬孤楷反,付崔楷。”
于时冀定数州,频遭水害。楷上疏曰:
臣闻有国有家者,莫不以万姓为心。故矜伤轸于造次,求瘼结于寝兴。黎民阻饥,唐尧致叹;众庶斯馑,帝乙罪己。良以为政与农,实系民命。水旱缘兹以得济,夷险用此而获安。顷东北数州,频年淫雨,长河激浪,洪波汩流,川陆连涛,原隰过望,弥漫不已,泛滥为灾。户无担石之储,家有藜藿之色。华壤膏腴,变为舄卤;菽麦禾黍,化作雚蒲。斯用痛心徘徊,潸然伫立也。
昔洪水为害四载,流于《夏书》;九土既平攸同,纪自《虞诰》。亮由君之勤恤,臣用劬劳,日昃忘餐,宵分废寝。伏惟皇魏,握图临宇,总契裁极,道敷九有,德被八荒,槐阶棘路,实维英哲,虎门、麟阁,实曰贤明,天地函和,日月光曜。自比定冀水潦,无岁不饥;幽瀛川河,频年泛溢。岂是阳九厄会,百六钟期,故以人事而然,非为运极。昔魏国咸舄,史起哂之;兹地荒芜,臣实为耻。不揆愚瞽,辄敢陈之。计水之凑下,浸润无间,九河通塞,屡有变改,不可一准古法,皆循旧堤。何者?河决瓠子,梁楚几危;宣防既建,水还旧迹。十数年间,户口丰衍。又决屯氏,两川分流,东北数郡之地,仅得支存。及下通灵、鸣,水田一路,往昔膏腴,十分病九,邑居凋离,坟井毁灭。良由水大渠狭,更不开泻,众流壅塞,曲直乘之所致也。至若量其逶迤,穿凿涓浍,分立堤堨,所在疏通,预决其路,令无停蹙。随其高下,必得地形,土木参功,务从便省。使地有金堤之坚,水有非常之备。钩连相注,多置水口,从河入海,远迩径过,泻其墝澙,泄此陂泽。九月农罢,量役计功;十月昏正,立匠表度。县遣能工,麾画形势;郡发明使,筹察可否。审地推岸,辨其脉流;树板分崖,练厥从往。别使案检,分剖是非,瞰睇川原,明审通塞。当境修治,不劳役远,终春自罢,未须久功。即以高下营田,因于水陆,水种秔稻,陆艺桑麻。必使室有久储,门丰余积。其实上叶御灾之方,亦为中古井田之利。即之近事,有可比伦。江淮之南,地势洿下,云雨阴霖,动弥旬月。遥途远运,惟用舟舻;南亩畬菑,微事耒耜。而众庶未为馑色,黔首罕有饥颜。岂天德不均,致地偏罚?故是地势异图,有兹丰馁。臣既乡居水际,目睹荒残,每思郑白,屡想王李。夙宵不寐,言念皇家,愚诚丹款,实希效力,有心萤爝,乞暂施行。使数州士女,无废耕桑之业;圣世洪恩,有赈饥荒之士。鄴宰深笑,息自一朝;臣之至诚,申于今日。
诏曰:“频年水旱为患,黎民阻饥,静言念之,昃不遑食,鉴此事条,深协在虑。但计画功广,非朝夕可合,宜付外量闻。”事遂施行。楷用功未就,诏还追罢。久之,京兆王继为大将军西讨,引楷为司马。还,转后将军、广平太守。后葛荣转盛,诸将拒击,并皆失利。孝昌初,加楷持节、散骑常侍、光禄大夫、兼尚书北道行台,寻转军司。未几,分定相二州四郡置殷州,以楷为刺史,加后将军。楷至州,表曰:“窃惟殷州,地实四冲,居当五裂;西通长山,东渐巨野。顷国路康宁,四方有截,仍聚奸宄,桴鼓时鸣。况今天长丧乱,妖灾间起。定州逆虏,趑趣北界;鄴下凶烬,蚕噬腹心。两处犬羊,势足并合,城下之战,匪暮斯朝。臣以不武,属此屏捍,实思效力,以弱敌强,析骸煮弩,固此忠节。但基趾造创,庶事茫然,升储尺刃,聊自未有,虽欲竭诚,莫知攸济。谨列所须兵仗,请垂矜许。必当虎视一方,遏其侵轶,肃清境内,保全所委。”诏付外量,竟无所给。
葛荣自破章武、广阳二王之后,锋不可当。初,楷将之州,人咸劝留家口,单身述职。楷曰:“贪人之禄,忧人之事,如一身独往,朝廷谓吾有进退之计,将士又谁肯为人固志也?”遂合家赴州。三年春,贼势已逼,或劝减小弱以避之,乃遣第四女、第三兒夜出。既而召僚属共论之,咸曰:“女郎出嫁之女,郎君小未胜兵,留之无益,去复何损。且使君在城,家口尚多,足固将士之意,窃不足为疑。”楷曰:“国家岂不知城小力弱也,置吾死地,令吾死耳!一朝送免兒女,将谓吾心不固。亏忠全爱,臧获耻之,况吾荷国重寄也!”遂命追还。州既新立,了无御备之具。及贼来攻,楷率力抗拒,强弱势悬,每勒兵士抚厉之,莫不争奋,咸称:“崔公尚不惜百口,吾等何爱一身!”速战半旬,死者相枕。力竭城陷,楷执节不屈,贼遂害之,时年五十一。长子士元举茂才,平州录事参军、假征虏将军、防城都督,随楷之州,州陷,亦战殁。楷兄弟父子,并死王事,朝野伤叹焉。赠使持节、散骑常侍、镇军将军、定州刺史。永熙中,又特赠侍中、都督冀定相三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冀州刺史。
士元弟士谦、士约,并殁关西。
士约弟士顺,仪同开府行参军。
士元息励德,武定中,司徒城局参军。
史臣曰:郑羲机识明悟,为时所许;懿兄弟风尚,俱有可观,故能并当荣遇,其济美矣。严祖秽薄,忝其家世。幼儒令问促年,伯猷贿以败业,惜乎!崔辩器业著闻,位不远到。逸经明行高,籍甚太和之日,德优官薄,仍世恨之。模雄壮之烈,楷忠贞之操,杀身成义,临难如归。非大丈夫亦何能以若此!